静秋简直不敢相信,他这么小的个子,看上去身体也不咋的,怎么说参军就参军了?难道是到军队上给首长当警卫员?
“弟媳妇”在学校从来不敢跟静秋讲话,也不大跟别的人讲话,真正的默默无闻,班里人差不多感觉不到他的存在,想不到他居然参军了,大概也是为了不下农村。
“弟媳妇”又问一遍:“你在等工?”见静秋点头,“弟媳妇”就跑到里屋,问他母亲,“妈,你怎么还不给静秋找工?”
静秋听李主任说:“哪里是我不给她找工?这段时间要工的少,找工的多---”
“弟媳妇”说:“你快给她找一个吧,她等在那里呢。”
李主任说:“等在那里也要我手里有工才行呀。”
静秋听见“弟媳妇”在跟他母亲小声说什么,但她听不清。她很感激“弟媳妇”,但又觉得很难堪,似乎在求他什么事一样。
过了片刻,李主任出来了,说:“纸厂的万昌盛昨天来要了工的,比较辛劳,我就没介绍你去。你看你愿意不愿意干,假如愿意的话,你现在就去吧。”
静秋喜出望外,连忙说:“我愿意,我不怕辛劳。需不需要您帮我写个条子?”
“不用写条子,你说我叫你去的,他还不太相信?”李主任说完,就忙自己的去了。
静秋只知道纸厂在哪里,但万昌盛是谁,在哪儿去找都不知道。她看李主任忙自己的,没有再跟她说话的意思,只好先去纸厂看看。
她谢了李主任,就往纸厂方向走。正走着,听见有人骑着车过来了,在她身边按铃。她扭头一看,是“弟媳妇”,脸儿兴奋地笑得象一朵灿烂的花,对她说:“上车来吧,我带你去纸厂,你走过去要好一会呢。”
静秋闹了个大红脸,连声说:“不用不用,我一下就走到了,你忙去吧。”
“弟媳妇”骑着车跟在旁边劝:“上来吧,现在都毕业了,怕什么?”静秋还是不肯上,“弟媳妇”只好跳下车来,陪着她走。静秋见路上碰见的人都以希奇的眼光看着她俩,觉得浑身不安闲,说:“你----去忙吧,我自己去就行了。”
“弟媳妇”坚持陪她走:“你不知道在哪里找万昌盛,我带你去。我马上就到军队上去了,同学一场,说几句话都不行吗?”
静秋发现自己以前一点都不了解“弟媳妇”,可能她对班上的男生一个都不了解,在她眼里,班上的男生除了贪玩,跟老师调皮,什么也不懂。非凡是象“弟媳妇”这样的男生,简直就是小毛孩。但这个小毛孩居然参了军,而且要用自行车带她,又而且要跟她聊聊,看来真的要刮一下双眼才行了。
她瞟了他一眼,发现他脸上居然有胡子,她惊奇万分,似乎以前没看着过他有胡子啊。难道一参军,胡子就都由基层提拔到上面来了?
到了纸厂,“弟媳妇”帮她找到“甲方”万昌盛。静秋一看,所谓万昌盛,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中年MAN,又瘦又小,背有点驼,脸上弥漫着一股死气,就像大烟鬼一样,眼角似乎还挂着眼屎,这名字起得真是讽刺与幽默。
“弟媳妇”对万昌盛说:“万师傅,这是静秋,是我同学,我妈叫她到你这里上工的,你多关照啊。”
静秋正在惊异于“弟媳妇”的社交辞令,就听万昌盛对“弟媳妇”说:“什么静秋?这不是张老师的大小美女吗?”然后转过脸,对静秋说,“小张,我熟悉你,你妈教过我。她那时候总是叫我好好读书,说你不好好读书,以后没出息。怎么张老师说人前,落人后,自己的姑娘也不好好读书,搞得现在要打零工?”
“弟媳妇”说:“你别乱说,人家静秋书读得好得很,她这是在等着顶职当老师呢,呆家里没事干,出来打打工。”
万昌盛说:“噢,一家子都当老师呀?那好啊,不过我这个书读得不好的人,也还混得不错嘛。”
静秋兴奋地笑兴奋地笑说:“就是呀,读书有什么用?还是你出息,以后就请你多关照了。”
“弟媳妇”又对万昌盛嘱咐了几句,然后对静秋说:“我走了,你自己非常小心,假如这活太累,就叫我妈再给你换一个。”
静秋说个“谢谢”,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
等“弟媳妇”走远了,万昌盛问:“他是你对象?”
“不是。”
“我也说不象嘛,假如他是你对象,他妈还舍得让你来打零工?”万昌盛打量了静秋一会,说,“小张,你放心,你妈教过我,我不会亏待你的。你今天就跟着我去办货,我要到河那边去买些东西。”
那天静秋就拖着一辆板车,跟着万昌盛到河那边去办货。万昌盛一路夸自己爱看书,叫静秋借些书给他看,还说要给静秋派轻松的活路干。静秋哼哼哈哈地答应着,不知道这个万昌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那天下午四点就把事办完了,万昌盛把静秋夸了一通,说以后要办货就叫上静秋,然后说:“我们这里星期天是不上工的,因为我星期天休息,我不在这里,零工都会偷懒的,干脆叫他们星期天不干,就不用支钱给他们。不过我看你不偷懒,给点活你干,你干不干?”
静秋以前打工从来不休息星期天的,马上说:“当然干”。
万昌盛说:“那好,明天你就拖着这辆车,到八码头那里的市酒厂去把我定的几袋酒糟拖回来,厂里用来喂猪的。我这是照顾你,你不要让别的零工知道了,免得他们说我对你偏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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