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秋忍无可忍,拿着那个家伙的信跑到他家去告了一状,他才收敛了一些。
她不明白老三这么聪明的人,为什么看不出她不愿意他把她热情的一面写在信里呢?她愿意他把她写成一个冷冰冰的人,而他则苦苦地爱她,最后----注重,是一直到了最后,尽管她不知道这个最后是什么时候----她才给他一个爱的表示。她觉得真正的爱情就是这样的,就是从第一章就开始追,一直追到最后一章女孩才松口。
她本来当时就要把老三的信撕掉扔厕所里去的,但她想到这封信有可能是老三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了,她又不忍毁掉了。她趁母亲出去家访的机会,把那封信也缝在棉衣里了。
她能感觉到她母亲对她管得比以前紧了,连她去郑梅家都要问几遍,似乎怕她又跟上次一样,说是去左萍家,结果却跟一个勘探队的人跑出去了。
她想想就觉得不公平,她哥哥也是很早就有了GF,但她母亲从来没有这样防贼一样防着他哥哥,反而很热心地帮忙招待哥哥的GF。每次哥哥的GF要来,母亲都想方设法买点肉,做点好菜招待她,还要提前一天把床上的垫单被单搜罗一空,大洗特洗,结果有好几次都累得尿血了。
她母亲总是说:“我们这种人家,要钱没钱,要权没权,成分又不好,除了一份热情,我们还拿得出什么?”
静秋知道母亲对哥哥的GF是布满了感激的,差不多可以说到了感激涕零的地步,因为哥哥能找到这样一个GF,真是不轻易。
静秋的哥哥叫静新,比静秋大两、三岁,GF叫张中珉,是静新初中时的同班同学,也是整个年级长得最漂亮的,双眼大大的,鼻子高高的,头发又黑又长,还带点卷,小时候照片经常挂在照相馆做招牌的,象个洋娃娃。
中珉家里条件也不错,母亲是护士,爸爸是轮胎厂的厂长。高中毕业后,她爸爸就帮她弄了个腿部骨节核的证实,没下农村,进了K市的一家服装厂当工人。中珉可能是佩服哥哥小提琴拉得好,很早就跟哥哥好上了。不过刚开始都是背着家长的,所以家里人都不知道。
但有一天,中珉双眼红红地找到静秋家来了,很紧张地问了声“张老师---,静新在不在?”就不敢说话了。
母亲知道静新在哪里,但他关照过,说假如是中珉来找他,就说他出去了。于是母亲说:“静新到一个朋友家去了,你找他有什么事吗?”
中珉说:“我知道他在家,他现在躲着不见我----因为我告诉他我父母不同意我们的事,怕他招不回来。他听了就说‘我们散了吧,免得你为难,你父母他们也是为你好,我真的不知道我这辈子招不招得回来,别把你耽误了。’后来他就躲着不见我了。但那些话是我父母说的,又不是我说的,我从来没有嫌他在农村----”
妈她妈的眼圈也红了,说:“他也是为你好----”
中珉当着她们的面就哭起来,说:“我家里人这样对我,他也这样对我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?”
静秋的母亲吓坏了,连忙叫静秋去哥哥住的那间房子把他叫来。中珉说:“我跟你去找他。”
那时正好是寒假期间,母亲问一个回老家过春节的老师借了间单身教师住房,让回家过春节的哥哥在那里住几天。她哥哥就躲在那间小屋里,不出来见中珉。
静秋把哥哥的门敲开了,看着哥哥跟中珉两个人四目相对,似乎眼里都噙着泪花一样,她赶紧离开了,知道哥哥不会再躲着中珉了。她看得出哥哥其实是很喜欢中珉的,这段时间躲着不见中珉,哥哥瘦得很厉害。
那天晚上,中珉跟哥哥一起过来吃晚饭。中珉说:“我不管我爹妈说什么,我就是要跟静新在一起,假如他们再骂我,我就搬到你们家来住,跟静秋睡一张床。”
春节期间,中珉差不多天天都过来找静新,两个人在静新住的那个房间玩,中珉经常呆到十一点多了才回去,不知道她在爹妈面前是怎么交代的。
有一天晚上,快十一点了,忽然有几个护校值班的老师来叫母亲,说你儿子出事了。静秋和母亲跟着那几个老师跑到办公室一看,发现哥哥被关在一间小办公室里,中珉被关在另一间。
那几个值班的老师把静秋赶到外面去,他们只跟她母亲谈。静秋心急如焚地等在外面,过了很久,一个值班的老师把才中珉带出来了,说你可以走了。但中珉不肯离开,大声跟那个人辩论:“你们为什么不放他?我们什么也没做,你们不放他,我就不走----”
值班的人说:“你还在这里大声叫?你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‘羞耻’二字?我们可以现在就送你到医院去检查,看你嘴巴还硬不硬。”
中珉也不示弱:“去就去,不去的不是人。假如检查出来我什么也没做,你非常小心你的狗头。我哥哥和弟弟不会放过你,我爸爸也不会放过你的。你们真是多管闲事,欺人太甚。”
静秋从来没见过中珉这样强悍,她平时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。
值班的人似乎被镇住了,对刚走出来的母亲说:“张老师,你把她送回她家去吧,我们是看在你的份上,这次不把她怎么样,不然的话,要送联防队去的。”
母亲怕把事闹大了,对静秋说:“你把中珉送回去,我在这里跟他们交涉你哥哥的事。”
静秋要送中珉回去,中珉焦虑地说:“你哥还在里面,我回家干什么?我怕他们把你哥交到联防去了,联防的人会打他的---,我愿意跟他们上医院去,只要他们放你哥哥----”
静秋就陪中珉等在外面,她焦虑地问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这些值班的多管闲事。今晚很冷,我就跟你哥哥两人坐在床上,用被子捂着脚,他们来敲门,我们马上就开了,结果他们把我们带到办公室来审问,还说要把我们交到联防大队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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