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差点让静秋蹦起来,感觉大嫂已经把什么都看出来了,只不做声,好让他们进一步暴露自己,等到证据确凿了,再一网打尽。她想警告老三一下,但又没机会。
后来,在饭下面埋香肠埋鸡蛋的事又发生了几次,每此都把静秋搞得狼狈不堪。她决定要跟老三好好谈一下,他再这么搞,别人肯定看出来了。他当然不怕,因为他在工作了,谈朋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,但她还是学生,他这样搞,不是害了她吗?
正好有天老大大端森从严家河回来了,还带了一个叫老钱的人回来,说是个开车的,昨天晚上他的车撞死了一头野鹿,他们几个司机就把鹿抬回去剐了,把肉分了。长森也拿了一些回来,给大家开个荤。
端森叫静秋去叫老三来吃晚饭,说老钱的手表坏了,要老三帮忙修修,老钱就是为这事过来的。
静秋得了这个圣旨,就大大方方地去工棚找老三。走在路上的时候,连她自己也觉得好兴奋地笑,有没有圣旨,外人怎么知道?你有圣旨,别人也可以认为你是借机去找他的。但人就是这么怪,是老大叫她去叫老三的,她去的时候,心里就是坦然的,就不怕别人误会,真不知到底是在怕谁误会。
还没到工棚,她就听见手风琴声,是她了解的<<波尔卡舞曲>>,她站在那里,想起来西村坪的第一天,也是在这样一个暮色苍茫的时候,也是在这个地方,她第一次听见他的手风琴声。那时她只想能见到这个人,跟他说几句话。后来她也一直盼望见到他,几天不见,就难受得失魂落魄。
但自从那次跟他一起走山路,她的心情似乎就变了一样,总是害怕别人知道什么了。她想,我的资产阶级思想真的是很严重,而且虚伪,因为我并不是不想跟他在一起,我只是怕别人知道。假如那天不被长林看着,保不住我还会天天盼望跟他在一起,真可以说长林拯救了我,不然我肯定滑到资产阶级泥坑里去了。
她傻呼呼地站了一会,胡思乱想了一阵,又下了几个决心,才去敲老三的门。他开了门,见是她,似乎很惊奇一样,脱口说:“怎么是你?”
“老大让我来叫你去吃饭的----”
“我说呢,你怎么舍得上我这里来。”他给她找来一把椅子,又给她倒杯水,“我已经吃过饭了,说说看,老大大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,看我要不要过去吃一筷子。”
静秋站在那里不肯坐:“老大叫你现在就过去,有个人表坏了,叫你去修的。老大带了一些鹿肉回来,叫你去吃----”
老三同寝室的一个中年半截的人开玩兴奋地笑说:“小孙哪,鹿肉可不要随便吃噢,那玩艺火大得很,你吃了又没地方出火,那不活受罪?我劝你别去---”
静秋怕老三听了他的话,真的不去了,连忙说:“不要紧的,鹿肉火大,叫大妈煮点绿豆汤败火就行了。”
哪知屋里的几个MAN都嘻嘻哈哈兴奋地笑起来,有一个说:“好了好了,现在知道怎么出火了,喝绿豆汤,哈哈----”
老三很尴尬地说:“你们别瞎开玩兴奋地笑----”说完,就对静秋说,“我们走吧。”
来到外面,他对她抱个歉,说:“这些人常年在野外,跟自己的家属不在一起,说话比较----随便,爱开这种玩兴奋地笑,你不要介意。”
静秋搞不懂他在抱什么歉,别人就说了一个鹿肉火大,不至于要他来帮忙道歉吧?吃了上火的东西多着呢,她每次吃多了辣椒就上火,嘴上起泡,有时连牙都痛起来,所以她不敢多吃。
而且爱开玩兴奋地笑跟家属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?她觉得他们说话神神鬼鬼的,又有点前言不搭后语,不过她懒得多想,只想着怎么样告诫他不要在她饭里面埋东西。
他们仍然走上次走过的小道,大多是在田埂上走。老三要静秋走前面,她还是不肯。他兴奋地笑着说:“怎么?怕我从后面袭击你?”他见她没搭腔,也不好再说下去了。
走了一段,他问:“你----是不是在生我的气?”
“我生你什么气?”
他解嘲地兴奋地笑了一下:“没有就好,可能是我想太多了,我怕你在怪我那天在山上----”他转过身,看着她,慢慢退着走,“那天我是太---冲动了一点,但是你不要往坏处想----”
她赶紧说:“我不想提那天的事。你也忘了那事吧,只要以后我们不犯了----就行。我现在就怕端林----误会了,假如传出去----”
“他不会传出去的,你放心,我跟他说过的----”
“你跟他说过,他就不会传出去了?他这么听你的?”
他似乎很尴尬,过了一会才说:“我知道你很担心,但是----他也只看着我背你,那也没什么,这河里经常有MAN背美女的。听说以前这河里没渡船,只有‘背河’的人,都是男的,主要是背妇女老人小孩。假如那天是长林,他也会背你的。这真的不算什么,你不要太担心。”
“但是端林肯定猜出我们一起从县城回来的了,哪里会那么巧,正好在山上碰到你?”
“他猜出来也不要紧,他不会说的,他这个人很老实,说话算数的。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担心,我想跟你谈谈,叫你不用担心,但是你---总是躲着我。你放心,即使端林说出去,只要我们俩都说没那事,别人也不会---相信的----”
“那我们不成了撒谎了?”
他安慰说:“撒这样的谎,也不会害了谁,应该不算什么罪过。即使别人相信端林说的话了,我也会告诉他们那没你的事,是我在追求你,拦在路上要背你的----”
一个“追求”把静秋听得一惊,从来没听人直接用这个词,最多就说某某跟某某建立了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。在他借给她的那些书上看到“追求”这个词的时候,也没觉得有这么刺耳,怎么被他当着面这么一说,就听得心惊肉跳的呢?
他恳求说:“你别为这事担心了好不好?你看你,这些天来,人都瘦了----,两只双眼都陷下去了----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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